你远非世界的中心,这世界甚至不是你的家。
你远非世界的中心,这世界甚至不是你的家。
马修·麦克劳,《莫忘死:通向永生盼望的惊人道路》
第2章身份的困惑,与基督联合的应许(1)
我们觉得死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,无法想象我们自己会死,仿佛世界没有我们就不能继续运转。但死这残酷现实告诉我们,情况并非如此。死对我们每一个人宣告:你没有重要到不能死的地步。死亡挑战我们是谁,我们的身份;感受到这无法承受之重的挑战,才能看到神如何在耶稣里重新定义我们的身份,这是何等美好,何等有能力。否则,只要死还只是别人的问题,耶稣永远也只能是别人的救主。
死让我们降卑:我没有重要到不能死的地步
我们人人都有一种自恋,对我们说,世界没了我们就不能运转。
弗洛伊德:“我们每一个人潜意识都深信自己不死。”别人问到,我们当然会承认,我们也会像其他人一样死去;我们会承认,我们离世,世界依然运转。但想一想,你死一周之后,世界会变得怎样。也许爱你的人非常忧伤,没有了你不知道怎样活下去;曾对你反复无常的朋友,希望生前对你好一点就好了;你的同事最终意识到,他们从前不知道,他们其实是多么需要你。要点并不是想象的情形。要点是,不管你看到什么,你仍然是在看的那一位。你想象自己死的时候,你仍在场,仍作为一个旁观者活着。所以弗洛伊德认为,“从根本上说,没有人相信自己会死。”
弗洛伊德的看法,就是世界只是按我们看到的样子,为我们存在。世界存在,因为我们在这世界上,看着这世界,与这世界有关。这就是说,虽然我们可能不愿承认,至少在我们的潜意识里,世界以我们为中心存在。我们就像太阳,别的都是围绕我们运转。
我们出于本能,把我们自己放在各种事情的中心位置,这些事情的身份,由它们和我们的关系确定。我们无法想象自己会死,因为我们无法想象任何不以我们自己为中心的事情居然可以存在。
换一种说法,我们把自己看成是世界这故事的主角。
我们知道,主角太重要,不能死。其他角色可能来了又去,他们的死甚至可能有助英雄故事的发展,他们的死,可能让他忧伤,懊悔,或者是他复仇的理由。但英雄人物不能死,如果英雄死了,故事就不能继续。
至少在潜意识里,我们人人都看自己是主角,没有了我们,这世界的故事就不能继续下去。弗洛伊德说我们都深信自己不死,讲的就是这意思。我们看自己无可替代,死冷酷无情揭露了我们自封的这种身份,表明这是愚昧。这就是死如此让我们降卑的原因。死告诉我们,我们并非无可替代,我们并不是重要到不能死的地步。
不仅世界没有了我们还能继续运转。而且最终根本就不会有人记得我们。一百年后,连我们自己的后人也没有一个人能记得我们是谁。
死让我们迷失了方位:那么我到底有多重要?
死让我们大大降卑。死告诉我,我并不是无可替代。死告诉我,我会被人遗忘。这样,死就把我从自封的宇宙中心地位上赶下来。但认识到死对我潜意识自恋的挑战,也带出一个关乎我是谁的难题。死不仅让人降卑,还让人彻底迷失了方位。
死不仅让我们回归本位,还提出一些问题,质疑我们的本位到底是什么。除了能吃、喝、生育、朽坏的有机体,我还是谁?一个甚至不能存在于其他人记忆当中的生命,到底有何价值?也许我能接受这事实,就是我没有重要到不能死的地步。但如果我是可替代的,那么我到底有多重要?也许我能看到,世界并不是围绕着我转,但世界是不是对我完全无动于衷?
我们大多数人都认定,人的生命重要。典型来说,我们认定自己重要,竭力要与人不同,出人头地。
但是,死要让赢家和输家,有钱人和穷人,受欢迎的人和被人嫌弃的人,人人都输在终点线上。如果死是我们的结局,我们就要面对一个严重得多的问题。问题不再是我们能否出人头地,和身边的人不一样。问题是,如果我的生命最终要变为尘土,我比那条由马桶冲掉的死金鱼,被人踩扁的蟑螂更有意义吗?
如果没有一位创造的神,把不同的价值赋予不同的受造物,人就没有理由相信,一个人比一条狗,甚至一只普通苍蝇更有价值。
哲学家对人和动物有何不同这问题有各种回答。卢梭(Jean-Jacques Rousseau)的回答也许是最有影响力的。他认为,人和动物关键的不同之处,在于人有能力超越本能。
存在主义哲学家采纳了卢梭的观点,把他对人身份的看法更推进一步。如果让我们成为人的,是我们有能力超越本能,做出有意识和自由的选择,选择我们要成为怎样的人,那么人的身份就并非与生俱来,而是人为自己创造出来的。你在具有一种本质之前就已存在,在你存在之前,你就有一个身体。你为自己作出决定,是什么让你的生命有意义。
关于人存在意义的哲学思考,在某些方面是正确的。肯定的是,这种超越本能的能力,能善用、培植和建造文化的能力,是人类奇妙和独一无二的特点。
但如果这种决定什么是人,如何作人的能力,让人与动物有所不同,那么死依然是一种摧毁一切,无法回应的挑战。
我们也许会宣称我们重要,因为我们能决定我们要成为怎样的人。我们可能坚持认为,我们的意志,而不是我们的人性,或我们的本能创造我们的身份。但死却做出一个致命性驳斥。死实际上说,你去决定如何生活,做动物不能做的事,随心所欲过日子,但你要知道,不管你决定要成为怎样的人,不管你决定要做什么,你都不能决定自己不死。你最终还是要像动物一样死去,那么你到底从哪里得出这念头,以为人比动物重要?
在卢梭之后150年,法国作家阿尔贝·加缪(Albert Camus),认识到死打碎了从前关于人类意义的各种观念。他论证说:“人要选择怎样作人的自由……并不存在。死是存在的唯一现实。”
加缪认为,死对我们看自己在这世上身份的影响,远远不只是让我们降卑,死也应使我们彻底迷失方位。对死的觉悟迫使我们面对一种张力,加谬称之为“荒诞”——两种现实之间的一种冲突。一方面,我们活着,觉得我们生命重要。我们觉得这世界是其他人认识我们的地方,我们能做事,能改变,我们在这世界上,若不是无可替代,至少也是不可说被取消就取消。加缪把人这种在世上的定位称为“乡愁”,可能只是一种“乡愁”,但这是一种强烈、不可撼动的乡愁。
然后在某一刻,对死的觉悟突然闯进来,掀翻了这种秩序和熟悉感,强行“让人直面他自己的平凡”(加缪)。人有这种意识的时候,就如弗洛伊德所说,就生出一种疏离感,与那曾经看起来如此美好熟悉的世界拉开了距离。
换言之,觉悟到死,让人生出一种与世界的疏离感。Julian Barnes描写这种意识的震惊效果,就像一个人被另一个人设定的闹钟闹醒:“在某个该死时候,你睡着,突然被推入黑暗、恐慌、落入一种可恶的念头,就是这只不过是一个租回来的世界。”
认识到死对你身份带来的影响,这会让你觉得失去了定位,漂移开去,仿佛随波逐流,不再有现实意义,遭人忽视。你远非世界的中心,这世界甚至不是你的家。
Remember Death: The Surprising Path to Living Hope, Copyright © 2018 by Matthew McCullough, Published by Crossway
延伸阅读:我们为何回避死的真相?
马修·麦克劳,《莫忘死:通向永生盼望的惊人道路》,书摘20条